第十八章
如果有人问卓之湘，他曾经最爱的人的是谁，那一定是秦冀冬。 秦冀冬是卓之湘的初恋，都说初恋是最美好的，放在卓之湘身上也不例外。他第一次怦然心动、第一次接吻、第一次zuoai……几乎所有的初体验都交代在了秦冀冬身上。但秦冀冬回报他的是什么呢？是接二连三的出轨、甜言蜜语下的欺骗和隐瞒，是无论被打多少次都死不悔改的风流浪荡。 卓之湘还记得自己最绝望的那一天，他得知秦冀冬又去了外面会所鬼混，就气冲冲地赶过去，不顾经理和员工的阻挠推开包间的门。门里面，秦冀冬果真正搂着一个MB有说有笑。卓之湘火冒三丈，当着秦冀冬众多好友的面，上去就给了他一巴掌。本以为这下当众落了他的面子，秦冀冬无论如何都要跟他掰扯掰扯，谁料这人只是摸了摸被打的脸颊，笑得习以为常、没心没肺，推开怀里的MB，作势便要去抱卓之湘。 卓之湘打掉他的手，忽然就清晰地认识到，这人已经打不醒了。 后来没过多久，卓之湘就单方面跟秦冀冬分手了。 分手后，秦冀冬不知出于什么目的，挽留了卓之湘好一阵子。但自从卓之湘遇上了连璟，拿连璟做过几次挡箭牌后，秦冀冬慢慢地就不再出现了。 往事都会褪色，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，卓之湘甚至已经有些忘记秦冀冬的面貌了。 王牧向卓之湘招手，卓之湘走过去，给他开了瓶葡萄酒，再帮他斟上，乖顺地坐在了旁边。 王牧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，把酒杯送到他嘴边：“来，你先替我喝一杯。” 包厢里人声嘈杂，王牧斜着身子，贴在卓之湘耳廓处说话，声音不大，但听得很清楚。 卓之湘嗔他一眼，丰润的嘴唇含住了杯沿，小口小口地啜饮。 这动作看得王牧喉咙一紧，揽住卓之湘的那只手在他肩头上似有若无地捏了捏。 卓之湘喝了一半就撇过头不干了：“再喝就饱了。” “胃口这么小？” “来之前垫了点肚子。” “你倒是聪明得很。”王牧把剩下半杯灌进了自己胃里，跟卓之湘那种故作秀气的喝法不同，他三两口就喝到了杯底。 卓之湘又替他满上了一杯。 王牧端起酒杯，对着坐在他另一旁的秦冀冬：“来，冬子！我给你介绍一下，这是小卓——我的人。”他哈哈一笑，又跟卓之湘介绍，“这位是我哥们，刚从欧洲回来，姓秦。” 卓之湘装作不认识，跟秦冀冬打招呼：“秦少好。” 几年不见，秦冀冬的变化挺大。原本还略显稚嫩的脸部轮廓看起来愈发俊朗，五官盛气逼人，眼神深邃，削薄的嘴唇紧抿，表情冷淡克制，叫人看不出情绪。 卓之湘同他问好时，他的表情有了点松动。 他回了声好，视线在卓之湘脸上停留了很久，才转向王牧。 王牧嘿然笑出声：“你也觉得小卓好看？” 秦冀冬拿起酒杯喝了口：“嗯，是很好看。” “不光我们这么觉得，越棠那小子也对他有点意思。” “我知道。” “你怎么知道？稀奇，你不是前两天才回国？” “出国之前的事了。”秦冀冬解释说。 王牧眼睛轱辘转了下，扭头问卓之湘：“你以前跟越棠到底什么关系？” 卓之湘默默听着，觉得王牧和秦冀冬的关系应该不错，两人说话的语气很熟稔。他说：“处过一段时间。” 王牧点头，结合他之前了解到的消息，卓之湘和越棠处过这件事算不上出乎预料。 “那你们俩呢？也是之前就认识？”王牧又问，这话针对的就不是越棠了，而是秦卓二人。让他好奇的是卓之湘和秦冀冬，看打招呼的样子不像认识的，但秦冀冬说的话却又不明不白。 这话卓之湘不好接，就没出声。 秦冀冬没有直接回答，眼神绕过中间的王牧，向后面的卓之湘看去。 “……我回来了。” 他对卓之湘说。 这话等于间接回应了王牧的疑问，秦冀冬从卓之湘走进包厢一直忍到现在，终于按捺不住了。 卓之湘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，就佯装没听见。 “我……”很久没见，不仅是卓之湘，就连秦冀冬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跟卓之湘相处。想说的话很多，想问的事情也很多，但临到头来都卡在了声带里。 秦冀冬稳了稳情绪，转而对王牧说：“这就是你的计划？用卓之湘去诱使越棠出轨？” “不是很好吗？我看越棠对他还挺上心。” “不行。”秦冀冬说，“卓之湘是我……”话说到这儿，他突然想起来王牧先前对卓之湘的介绍，心里一堵。 王牧挥了挥手：“我可不管你跟他有什么过去，小卓现在是我的人，过去的就是过去了。越棠那边的计划我已经决定了，你别劝我。”秦冀冬的心思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，王牧不是傻的，但在他看来，掰倒越棠才是要紧事。 “我给你换个更漂亮的。”秦冀冬跟他协商。 “这不是漂亮不漂亮的问题。” 王牧是看准了卓之湘的特殊性，铁了心要把卓之湘往越棠床上送。其实卓之湘的推测没有错，今天王牧找他过来，就是为了督促他抓紧办事。恰逢王牧需要为归国的秦冀冬接风洗尘，便顺势选在了UR，一举两得。但王牧没想到的是秦冀冬和卓之湘早就认识，关系还不清不楚，甚至现在自己的好兄弟还在试图阻止他的计划。 “派他去就一定能成功吗？况且，如果你这手被你表姐知道了，她会怎么想你？” “这些你不用管，我自有分寸。”王牧驳回秦冀冬的话，说，“不谈这些了，今天大家来是给你接风的，别扫了兴致。” 他站起来，举起酒杯：“来，我们大家一起敬秦冀冬一杯，欢迎他终于回国！” 众人纷纷举杯附和，包厢里的气氛空前高涨。 卓之湘提前退了场，去了自己常待的吧台角落，跟调酒师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。 消失了一段日子的Denny看见他们，阔步走过来，往木质吧台上一趴，软塌塌地撅起屁股，有意无意地露出了手上新戴的一款名表。 调酒师小哥嬉皮笑脸地问他：“Denny哥，这段时间都去哪儿了？回来变阔绰了好多。” “这不是正要跟你们说嘛，有钱赚的活计，当然要带大家一起。”Denny出去走了一圈，性格发生了很大变化，不再像以前那样低调唯诺了。 卓之湘支起下巴，作出洗耳恭听的模样。 Denny瞅了卓之湘一眼，自得的表情有些收不住：“我上次不是接了个有钱老板嘛，人家很喜欢我，就说带我去东南亚玩一玩。我这才知道，原来还有一种赚钱办法，就是专门陪那些老板出去旅游，给他们装门面。这样一边能到处玩，一边还能拿钱，可轻松了。” “哇——”调酒小哥发出一声惊叹，羡慕道，“听起来就很棒啊。” “是啊，你看我们反正是出来卖的，卖给谁不都是卖，干这个还能到处见世面，可比每天守在一个地方有意思多了。”Denny用手肘顶了下卓之湘，“Lance，你看怎么样？要不要跟我一起做这个？” 卓之湘跟着他俩一起笑：“我不行的，我还有工作。” “那就辞了呗，你那工作累死累活的还拿不到多少钱，都不够你买几个奢侈品的，多浪费青春啊。” 卓之湘还是笑呵呵的：“我不买奢侈品的呀。”他的奢侈品都是别人送的，自己很少买，也不太懂，只知道些广为人知的牌子。 其他两人却不太信他的话，只当他故意推脱。 “这次是东南亚，那老板还跟我预定了下个月的行程，据说下次是去香港呢。” “那Denny哥可不可以帮我带点东西？” “你要先说说看，是什么东西才行呀。” “不是什么大件东西，就是小瓶装的……” 那两人兴致勃勃地聊了起来，卓之湘不知不觉被撇到了一边。他也不在意，因为陆续有猎艳的人过来找他搭讪，一忙起来就没功夫计较些小事。 一个小时下来，卓之湘的口袋里多出了一沓名片，嘴里也多了一支烟。他倒是想选个人带去隔壁小旅馆，就怕王牧出来找不到人跟他急。 王牧今天喊他出来，正事还没交代呢，他当然不能提前走。 结果卓之湘没等来王牧，倒等来了秦冀冬。 卓之湘眯着眼睛吞云吐雾，遥遥望着拨开人群逐渐走来的秦冀冬，在坐着的旋转椅上晃了晃双脚。 秦冀冬在他面前站定，两人沉默相对，彼此能看清对方瞳孔里的剪影。 突然地，秦冀冬一手托住卓之湘的脑袋，一手从他口中抽出烟条，俯身含住了他的嘴唇。 说突然也不尽然，卓之湘仿佛能预测到秦冀冬的行事作风，很是淡定地接受了这个吻，甚至妖精似的在秦冀冬嘴巴上嘬了嘬。他这样的举动无疑鼓舞了秦冀冬，让秦冀冬不停地追着他深吻。 好不容易推开这个人，卓之湘抹了把嘴上的口水，嫌弃地说：“感觉一点没变，还是一样糟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