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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陈经理,关于我刚刚的建议你可以再考虑下,这是我的名片。”“如果你改主意了随时欢迎你联系我……毕竟‘外姓’在邱氏……”没有把话说尽,素有“笑面虎”之称的凛航二把手徐涛把名片递给对面,笑眯眯地起身跟对方告别。 对面,被一句话扎进心口的陈秋成老脸僵在那里,半晌不知该做什么反应。 把徐涛刚刚的话总结一下,大概意思就是凛航要出大价钱挖他——照理来说,作为一个手里握有公司一定股份的元老,陈秋成是不可能同意的。但凡事总有例外。作为一个“外姓”,陈秋成在公司处处受邱氏元老的排挤……徐涛说毕竟他还手握邱氏股份,说不需要他明面上脱离邱氏……不脱离邱氏,还享有凛航的元老待遇!说实话这条件让陈秋成很心动。 他到是没怀疑过对方是否诚心。他心知凛航挖他不是看上他的才能,而是凛航刚入驻A市想给A市的地头蛇邱氏集团找点麻烦…… 可是,真要为这点东西背叛邱氏? 郝尤的办公室—— 邱泽正一边品着刚刚热好的甜牛乳,一边看监控——硕大的屏幕里正是陈秋成那张犹豫不决的老脸。 郝尤端着另一杯甜牛乳走过来,“视频都录好了?” “嗯。”邱泽心不在焉地应着。 陈秋成和徐涛的这次见面是他事先和徐涛安排好的。徐涛给的“不用脱离邱氏”这个条件也是故意这么说——只是为了录制这个视频。这样,不管最后陈秋成同意还是不同意,只要把这半截视频摆到邱鹤林面前,相信以他那个多疑的性子,一定会对陈秋成下手。而在邱氏当了多年元老的陈秋成也不是吃素的,到时候……邱泽轻嘬一口甜牛乳,眸色深沉。 到时候,他坐等好戏开场就好。 邱泽放下喝了三分之一的牛乳,略显疲倦地仰头靠到椅背上。 郝尤担忧地上前试了试邱泽的额头,“你最近好像很容易犯困的样子?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么?” 邱泽神色困顿地用手擦了擦眼睛,解释道:“不是……就是,有点困……” “那就先去睡会儿吧,我办公室里有休息间。” “……好。”正说着,邱泽恍惚中又听到了那个神似冰汽水的声音——“……什么时候才会醒呢……” —— 那边,陈秋成回头思索许久,还是婉拒了凛航的邀请。一是因为他虽然在邱氏受排挤但好歹还是元老级人物,待遇还行;二是如果他答应凛航的邀请,虽然可以享受两份元老待遇,但一旦事情败露,他不但要吃官司,还会因为失去利用价值被凛航抛弃,两边都不讨好;三是他算是帮邱鹤林打过江山的,这么多年了,对邱氏多少有点感情。 这结果不出邱泽所料。他接到徐涛消息的时候,淡笑着说:“知道了,多谢徐总,这边会按计划进行的。” 电话那头也笑着回复:“不客气,接下来就拜托邱先生了。” …… 邱泽挂了电话转头看向电脑前的郝尤,“视频准备好了?” “准备好了。要现在发么?” “不,再等等。”邱泽翻着资料,“今天下午国土局有场拍卖会吧。听说凛航和邱氏都有意拿下城北的那块地?”好像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,邱泽勾起嘴角,“我们去给拍卖会加把火吧。” 郝尤揉揉邱泽的脑袋,勾起一个熊家长式微笑,宠溺道:“好,都听小泽的。” 有郝尤出手,不出一个小时他俩就拿到了拍卖会的邀请函。顺带到手的还有邱氏此次的竞拍底线价。邱泽顺手就把这价格转给了凛航的徐涛。 “邱氏竞拍底线价一百一十亿,不谢。” :) —— “一百一十五亿一次!” “一百一十五亿两次!” “一百一十五亿三次!成交!” 底线价都被对方知道了,邱氏这次的拍卖输得毫无悬念。邱泽几乎可以想象邱鹤林此时脸色,勾唇笑笑,再不去注意身后会场里的状况,迎着过来的郝尤就要上车——“小泽!” 熟悉而陌生的嗓音让邱泽愣了愣,他在脑海中的记忆里找了一圈,终于找到了与之相对应的,仿佛遗落在了上个世纪的音容笑貌。 姚予樊。 邱泽神色变淡,在原地静立两秒,没等姚予樊追过来就径直进了郝尤的副驾,伴着油门的轰鸣声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。 “……” 车厢沉默了半路,等一个红绿灯时郝尤终于忍不住出声,“你是不是喜欢那小子?” 静静喝旺仔的邱泽闻言差点喷出去,他诧异转头,猫眼瞪得老圆,“你说谁?” “你,是不是喜欢,姚予樊?” “你刚刚出门把脑袋夹了么?” 郝尤冷着脸看了他许久,突然展颜一笑,“真乖,回家阿爸给你买奶糖!”话毕在后车的鸣笛声中踩着油门飘然而去~ “你刚刚自称什么?再说一遍——” 拍卖会场 邱鹤林的完美微笑保持到坐上自己的爱车。 对这块地,他给出的底线就是一百一十亿。知道凛航对这块地势在必得,他还找了侦探去调查凛航的底线价——没错,该死的,凛航的底线价他明明打听好了是一百亿,对方公司为了这块地就只调动出一百亿的流动资金——像凛航这样的大集团,他的预算是每毫厘都被财务牢牢控制住的,之前算好是一百亿那就一分都不会多——天知道最后那个一百一十五亿是怎么回事! “爸……我们现在去哪儿?”邱瞿看着他爸脸色,战战兢兢地问道。 “回家。” —— 陈秋成没有参加拍卖会,他第二天才知道土地让凛航抢去的事情。然而他一听到土地的最后成交价就觉得不妙。 知道凛航和邱氏两个底价的人不多也不少,他恰好就是其中之一。再加上之前和凛航的二把手有过接触,虽然他最后没有答应对方的条件,但心里就是莫名地发虚…… 董事长办公室 邱鹤林正要回复一封邮件,一个视频突然弹了出来,他猝不及防,一下点了开来。视频开头一阵尖细的“咦嘻嘻嘻嘻嘻嘻……”,时高亢时低吟的变声器音“极富节奏感”,激得邱鹤林眉头直跳。 邱鹤林找了一圈没找到关闭选项,正准备喊工程部的人过来修检,“嘻”声却在这时戛然而止。漆黑的视频画面渐渐淡入,邱鹤林看清视频中的两人,神色微变,立马止住了向外的步伐,拧眉看下去…… 视频在停在徐涛起身离开,陈秋成偏头思考的一幕,然后又是那魔性的“咦嘻嘻嘻嘻”。邱鹤林脸色不变地顶着抽搐的太阳xue给心腹打电话,交代对方盯住陈秋成的一举一动顺便查探他之前的动向,话落,不轻不重、不浓不淡地吩咐道:“帮我把工程部的李程杰叫来。” 心腹早被邱鹤林那时轻时重的背景音乐cao丨弄的气血翻滚奄奄一息谷欠仙谷欠死就差娇丨喘出声了,连连道好,终于让大佬挂了电话。 邱鹤林站在窗前,手上捏着支点燃的香烟静静沉思:视频会是谁发来的? —— 正月初九,一个仍旧冷风飕飕的日子,才下午四点,天却已经开始黑沉。在别家还享受着年节的气氛余韵的时候,付修铂正在自己的别墅里跟发小周氏姐弟检查少年的身体状况。 “所以你就这么捡到一个大宝贝啊?”死党周钰yu绕着床一圈圈地转,一边转一边发出啧啧的赞叹声,“这小脸嫩的!还没成年呢吧?你小子艳福不浅啊~”没节cao的话引来jiejie周珏jue的一个爆炒板栗。 付修铂没有理会周钰,静静地看向床上。 白色床单的床上,少年仍旧无知无觉地睡着,像是他们初见的那晚——漆黑的夜空不时有零落的雪花飘下,摇摇晃晃地挂在树枝上。远远近近的路灯像是一个个浑圆的果球,暖黄色的光晕朦胧而美好。梅花瓣,砸在结了薄冰的湖面上没有一点声响……然而再美的树、花、雪、灯、湖、声在少年面前,也就只是背景罢了。 少年就在那副静谧的画面之中睡着……然后一直睡到了一个星期之后的现在! 噫吁嚱!这小崽子什么时候才会醒?要不是作者不让崩人设,付修铂可能都要骂脏话了! 这一星期他是什么方法都试过了,然而少年以不变应万变,睡得十分之安详…… 付修铂揉了揉眉心,越过挤眉弄眼的周钰,问对方的胞姐:“怎么样?” “老样子。”周珏jue摘下听诊器,叹息一声,坐到床边给小孩理了理额发,小孩在她手下一动不动,就像个精致的洋娃娃……“李叔那里还是没消息吗?” “嗯。走失记录里找不到,监控里找不到,甚至连他身上衣物的牌子也找不到。” …… 室内空气沉寂了一小会儿,周珏小jiejie愤愤地骂了句:“谁家丢的孩子!这么漂亮的孩子不见了都不着急的么?” 周钰插嘴道:“这小孩五官挺立体的啊,会不会是混血?皮肤也很白。” 付修铂看了小孩两眼,像是想到什么,拿着手机拐出门给李叔打电话去了。 小jiejie摸了摸邱泽的小脸,叹道:“这要是我家的孩子,别说丢一个星期,就是晚回家一小时、我都要急得把A市掀起来了。” 周钰摸着下巴,“已经一星期了啊?昏睡超过一周,这在医学上已经可以判定为植物人了吧?” 话落被亲姐狠狠剜了一眼,“你闭嘴。去,把输液瓶给我换上。” 周钰立即在嘴上比划了个拉拉链的动作,乖乖去换输液瓶。过了两秒,冷不丁地又冒出一句,“姐,这捡了孩子,要挂失物招领的么?” “怎么没有!”听到傻弟弟的问话,周珏的脸色瞬间难以言喻起来—— “这孩子的照片李叔他们早挂出去了,结果来领人的一天有三十拨,都说是自家孩子!我们做基因对比又没一个对得上。还有各路询问能不能领养的,李叔他们热线都被打爆了。最头疼的就是一对歪果仁兄弟了,一天三遍地找上门来,非说小孩是‘他们外祖母的’‘养女的’‘孩子’,之前在中国游玩被人贩子拐走吧啦吧啦……结果我们去查,对方的外祖母根本没有养女!” “哈哈哈咳!噗——”周钰乐极生悲,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。不少还溅到了小孩的脸上。 “!”周珏立马跳起来用毛巾给人擦脸,“往哪儿喷呢?!” 周钰还没来得及道歉,就看到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。 “咳咳他,咳咳咳,他……”醒了……周钰被那双眸子里的细碎星光闪了眼,硬生生吞下后两个字,傻傻地咳出一句,“咳。是精灵吗?” 周珏小jiejie也被美色迷住了,,愣愣地对着眼前的人发呆。 “醒了?”刚好打完电话进来的付修铂对上了小孩缓缓睁开的眼睛。失神了0.25秒,付修铂走上前习惯性地试了试小孩额头的温度,问道:“还好么?有没有觉得身体有哪里不舒服?” 邱泽不说话,视线呆呆地随着付修铂的动作而转动。 付修铂见状,在邱泽面前竖起一根手指,问道:“这是几?” “汽水……”这是……那个声音像汽水一样的男人……怎么,最近老是梦到他?唔,换个梦吧……邱泽想着缓缓闭上了眼睛…… —— “什么汽水?你想喝汽水么小泽?”算好时间过来的郝尤用热毛巾给邱小泽敷脸,奶爸架势十足。 “没什么。”邱泽懒洋洋地把爪子也伸出去给对方擦—— “……你醒了?小弟弟……” “……能听到我说话么……” 明明已经醒了,那奇异的沙哑又清透的嗓音却仍旧在耳边回响,让人一时间分不清梦境和现实。邱泽没发现自己的脸正慢慢地泛起粉红来,眨了眨眼,捂住了耳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