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宿欢说,真他娘的造孽

    自楚珚之那儿得了化名,她便告退离开。

    少年郎忍着疼讲话应付她的模样着实可怜,总归如今为时尚早,就暂且作罢吧。

    房里正有阿妧候着。

    “家主,您回来了。”她迎上前来,更将宿欢领到圆桌边,“将将吩咐厨下做了几道膳食,虽比不得家中,瞧着倒也不错。您今儿忙到现在,趁着菜饭还热,先用一些罢?”

    “也好。”宿欢依言落座,又抬眸看向阿妧,“你也坐下。”

    阿妧一愣,“这……”

    她便轻轻笑了下,“与你讲那些虚礼作甚,坐下罢。”

    如此,阿妧只得听从宿欢的,规规矩矩坐在了圆凳上。她看着宿欢,忍不住也弯眸笑开,“婢子原想着为您布菜的。”

    “自个儿夹便是,又不是会客,哪有那么多讲究。”说着,宿欢啧了一下,“倒是殿下那处,不晓得又得几日工夫了。”

    阿妧略有些不解,“殿下那儿?”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她应下后倒也不曾避讳,含情目似笑非笑的看向窗外,眉眼间却有些不耐,“边疆那位要回来了,听陛下的意思,或是在京都复命后,便要赶到我这儿来。”

    而如今她近在颍川阳翟,倘若孟千秋来得快,想来不消多久……就被他追上了。

    世族联姻是太大的事儿了,尤其在宿家由她掌权、而孟千秋手中也有兵权时。那人是个面冷心软的,尽管瞧着再不平易近人,做起事来却比谁都周全细致。他知晓宿欢她定是不愿放权的,因此……退却的便是他了。

    可现在这紧要关头,兵权又岂是说放就放的?

    一团糟。

    “……啧。”想到这些宿欢便头疼起来,忍不住抬指揉了揉眉心,“真他娘的造孽……”

    阿妧不甚敢接话。

    她略有些迟疑,看了宿欢半晌后方才轻声道,“阿妧愚笨,您讲的这些阿妧也不懂,亦不敢多谈。可……船到桥头自然直,既是自古传下来的老话,总也有些道理的。”

    “唔,也是。”她抛开旁的暂且应下,兼并在阿妧粉腮上轻捏一下,听她娇呼出声,不由得噗嗤笑了,“你还愚笨?最最聪敏机灵的便是我家阿妧了。不敢多谈倒是真的,但只私下我俩说说,也不碍事。”

    船到桥头自然直……

    哪儿有那么容易,多的是人宁愿将船都给拆了,也不允这船能平安驶到桥头啊。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晚间又细细密密下起雨来,宿欢也再去看望了楚珚之一趟。

    出过房门,她提着灯笼晃悠到客栈后院里,又上了屋檐。

    檐瓦上还算干净,无有浮尘枯叶,只因着前些时日的雨而泛着潮意。她也懒得顾及,寻处地儿便坐下了。

    夜色并不好看,乌沉沉的一片,教人看着连心思也阴郁起来。深秋里的雨尽管不大,落在人身上也是透进骨骸的寒凉,再经风拂过,直惹人打颤。

    宿欢冷眼看着底下冷得打了个喷嚏的某人,没忍住将顺手拿出来、却压根没用处的大氅扔了下去。

    大氅还算厚重,似是还沾染着几分暖意,砸在温梧怀里,让他茫然抬头看来。

    正对上宿欢的含情目。

    她似笑非笑的,依照楚珚之的吩咐打扮成商女模样,一身素白罗裙算不得华贵,却胜在风韵,更鬓边流苏轻晃,在身旁灯火映照下,宛如明月化成的精魄,勾人的紧。

    光线昏暗,温梧却将她眉眼看得一清二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