宿欢:好久不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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宿欢的指尖覆着薄茧,并不似别家女郎那般柔弱无骨、纤纤细细,却指骨修长。她那双手生得秀气,此刻一下、一下的敲击着镜台时,却也赏心悦目。 暗卫已经退下去了,如今屋里只余她一人。忽而顿住动作,宿欢手指挪向那枚寒玉,捏在指间举至眼前,细细的眯眸看着,仍是不解朱清绝是打哪儿得来的这等邪物。白腻的玉冰凉彻骨,内里的红丝儿,颇有灵性,好似吸人精血般往贴着玉的指腹上游移而去。因它缓慢得几不可查,常人细观尚且不知,若非宿欢认得此物,怕亦是难以发觉。 倏地抛起再接住,她来回好几番方才停下,思量着自个儿要不要告诉朱清绝。 她想了半晌,作罢,便慢吞吞的将其在妆奁里收好。披着单薄的素白外衫,她系上衣带,再拢过乌发,用殷红的绸带松松散散的刻意在身后束好,甚于不施脂粉,就离座出门了。 这套衣着最为挑人,过瘦便空空荡荡,大衣广袖、披头散发活似个鬼;身姿丰腴更是不好,这衣襟开得大,倘若妖妖娆娆难免落入下乘,平添媚色惹人不齿。 而宿欢除却那对儿含情目,浑身上下值得一提的,约就是她恰到好处的身形了。举止间自成风流姿态,闲闲雅雅、矜矜贵贵,那身气度也甚为出色。 宿欢走的并非正门,她是悄自离开宿府的。慵慵懒懒的倚在马车里的软枕上,她眼眸轻抬,被那掀开锦帘的风惹得眉尖微蹙,“阿大,慢些。” “喏。” 随着一声应和,车速渐缓。 车马到了寒门巷,金乌已是半沉不落的悬在树梢上了,映出大片暖色。 她踩着车凳下去后戴了幕离,估摸着时辰吩咐人去买些糕点。待到阿大拎着纸包回来,那宋家公子刚走不久。进了茶馆里往柜台上撂块碎银子,她便轻而易举的问到苏如故如今在哪间厢房了。 临到门口,宿欢方才接过东西,推门而进。 这家茶楼是新开的,因此,她不知布局如何。推开门便是明净闲适的厅堂,茶桌圆凳、琴台笔墨,一应俱全。在被屏风隔断的半间屋子里,水声不止,朦胧的雾气将屏风上那清淡的水墨画儿都氤氲了湿气,可见是在洗沐。 劣等皂角的香气太过浓郁,遮去了情事后yin乱不堪的气味,两相交融,倒生出些许甜腻的浮香。 关门时“吱呀”一声,惹得屏风后水声一顿,随即便听闻他再度擦洗起来了。 宿欢在茶桌上搁下糕点,打量过周遭再去看那扇屏风,思量着自个儿进去是否会冒犯,随即—— 抬履走去。 屏风后又是别样美色,可那美色却不在物、不在景,不在被褥凌乱、白浊点点的偌大床榻上,不在悉心备下、污秽至极的各色物什里。仅仅是个木板拼凑的廉价浴桶,他背对着宿欢,窄肩秀颈、松风水月,不过露出小半个身子,便可窥见其容色绝世。解散的青丝被水浸湿,丝丝缕缕的贴在脊背上,愈发衬得他肤色白净,也愈发衬得那些痕迹惹眼极了。 “宋郎君如何又回……” 乍然失声后,苏如故沉身将自个儿没进水里,那宛如揉碎了明月皎然的眼眸便一错不错的看着宿欢,压下心底惊愕后浮起的便是防备警惕,让他唯有沉默。 以不变应万变,总是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