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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啧啧,堪忧。 徐昭星想清楚了关节,决定夹着尾巴做人。 反正,人家好吃好喝地供着她,她就勉为其难暂时做个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好了。 只要别人不找她的事,她绝对不会先找事作死。 只要她愿意,其实她的适应能力不差。 索性就把这不知名的宅子当作了蒋家,自己给自己寻乐子。 反正,她从来都不怕寂寞,因为她有对抗寂寞的小法宝。 在蒋家有小瑶笙,在这儿有比小瑶笙还小的小妆。 她就喜欢和这些小东西打交道,老师本性。 说的是七月流火,可七月也难有阴凉的好天气。 好容易盼了一天阴天,屋里头闷热,徐昭星便让小妆抬了榻出来。 一盘香瓜子,一壶龙井茶,还有一盒酥皮的小点心。 再配上一个小妆,时不时逗上几句,如此这一天一准儿能过去。 小妆也不似其他的小丫头,那时在蒋家,她这样打发时间时,不论是慧字辈的哪个丫头陪着她,手里都捏着针线做女红。 小妆却啥也不干,就只搬了个小马扎,双手托腮,看着她,时不时还咂咂嘴说:“夫人真好看,和奴婢的娘一样。”这样的傻话。 徐昭星觉得好笑,又要了个杯子,也给她斟了杯茶、一把瓜子和两块点心,和她道:“你给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。” 小妆撇了嘴道:“那有什么好说的。反正不是卖给这家,就是卖给那家,做丫头呗。” “那你几岁开始做丫头的?” “六岁。” “那…你娘呢?” 小妆叹了声道:“奴婢一岁的时候,奴婢的娘就过世了。” 别说是一岁了,就是三四岁的孩子,你把她抱到了别处,过上个三五年,她也能忘了亲娘是什么样。 徐昭星弹了弹她的脑门,道:“鬼灵精,你往后就跟着我,只要乖乖听话,我铁定不卖你。” “夫人说的当真?”小妆半信半疑。 “自然。” “那奴婢一定乖乖听话。” “那你会骑马吗?做我的丫头都得会骑马。” 小妆苦了脸,摇头,又道:“夫人,奴婢不会骑马,但奴婢跑的快,夫人要是骑马,奴婢一定能跟的上。” 这傻话说的,徐昭星哈哈直笑。 就立在不远处的慧珠听了心里不是滋味。离开夫人数日,再见之时,已是物是人非。 如今想想,与夫人和慧玉呆在一处的光景,竟是这些年来最好的日子了。 可她不后悔,二夫人本就应该是二爷的,无论二爷是生是死。 女人为夫守节,乃是天经地义。 二夫人什么都好,就是守不住。 若真爱的话,怎会守不住? 慧珠替二爷不值,真想找个机会,好好劝一劝二夫人。 也怪她眼拙,那时在蒋家,她怎么就没有看出来二夫人会对那个章先生动心呢! 慧珠想不通二夫人是什么时候变了心,其实在她看来,本来就是二爷爱二夫人更多。 她还想不通,明明死了的人,怎么会变成了另外的样子活下去。 可想不通也没关系,她知道那就是二爷。 二夫人将她赶出了蒋家,她流落街头,是他不计前嫌收留了她。 虽对她冷淡,却从不亏待。 而后她便发现,他的喜好和二爷一模一样丝毫不差。字迹、作画的画风、口味,就连想事情的时候会头疼,还有一举一动,真是除了脸,哪儿哪儿都一样。 关键,他会吹那曲二爷死前才作出的。 虽说他曾是蒋家的奴仆,可她笃定了他以前并没有听过那首曲子。 她起初也只是怀疑,诈了一诈,果真让她诈了出来。 她只是惊讶了一下,便认定了他就是二爷的转世。 一定是菩萨开了恩,才放二爷回来的。 若二夫人能回心转意,一家团圆,再没有这么好的事情了。 慧珠想的出神,什么时候小妆蹦到了她的跟前,她都不知道。 她吓了一跳,再一看二夫人已经回了房。 她冷着脸道:“你做甚?” 小妆把剩下的那半盘点心捧到慧珠的面前道:“jiejie,夫人赏给咱们的。” 慧珠盯了那点心,愣愣的瞧,好半晌才道:“你吃吧!” “jiejie真不吃?” “嗯。” 慧珠看了她一眼,甩了手绢,走到门口,依旧如往常一样守着。 她想,人就得这样,守着一样东西,守一辈子。 一辈子,其实并不长。 一辈子长不长,徐昭星不知晓。 谁也不知道谁这一辈子,到哪儿就是头了。 她满心想的都是,现在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? 她想蒋瑶笙了,还有些想……章得之。 人就是不能拿来比较,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。 如今想想,至少章得之那人,比樊星汉强。 强在哪里不知道,反正她就是不愿意和樊星汉说话。 话不投机半句多,偏那人,每日晚间,不管回来的有多晚,都要来和她说说话。 她总结了一下,他每晚必要说的一句话“你今日吃了什么?” 这也是她能回答的唯一问题了。 余下的“我究竟怎么做,夫人才能消气呢?” 没法回答。 “夫人到底恼到什么时候,才算完呢?” 没法回答。 “夫人放心,总有一日,瑶笙会回到夫人的身旁。” 不作评价。 “夫人,不是我自夸,我自觉并不比章得之差。” 不作评价。 “夫人想要什么,只管告诉慧珠,我让慧珠买来给你。” 不想说话。 “明日我让慧珠拿过来一只翠鸟,给夫人解闷可好?” 我特么,现在就是翠鸟。 徐昭星的耳朵尖,一听见樊星汉的脚步声音,就脱了鞋上床。 樊星汉的右脚已经先行迈过了门槛,只听小妆道:“夫人,现在就睡吗?” 又听徐昭星说:“嗯,熄灯吧。” 他这剩下的那只脚,不知该跨不该跨。 他想了想,还是进来了。 小妆已经吹灭了油灯,他道:“你出去吧。” 小妆行了礼,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。 他绕过了屏风,“我知道你没睡。” 怪热的天气,徐昭星闷在薄被里,不出声音。 樊星汉踢倒了一个方凳,索性搬起了方凳,坐在床前,好与她好好说会儿话。 可又一想,他不管说什么,她都不愿意听,坐了一下,他从袖子里拿出了短笛。 他坐的地方,一斜身,刚好能对着窗。 原想着今日阴天,就看不见月亮。 不曾想,窄窄的月牙上了树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