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昌东回答:“话是没错,但是古代,冷兵器交战,那么野蛮的砍杀,很多伤者也活下来了,那时候的大夫,也没有什么先进的设备。” “我说什么,你就对着说是吗?” “不然呢,你说一句,我附和一句,然后两个人在这抱头痛哭?” 叶流西笑起来,她站直身子,抬头看昌东。 关内的天气是在转冷了,正是变季的时候,这样的天气,这样陌生的环境还有寥落的心境,还有人能说得上话,真是挺好的。 昌东也低头看她,叶流西往前走了一步,近到能清晰听到他的呼吸。 她向他怀里靠过去。 她不管,反正她现在心情不好。 昌东如果后退,她就说,心情不好抱一下不行吗,小柳儿不好抱,肥唐比我矮,抱着也不舒服,跟高深又不太熟,就你能抱了。 昌东如果推开她,让她下不来台,那就打一架好了,反正她也想打人…… 她没有再设定新的情况。 腰间轻轻一紧,是昌东搂住她了。 他说了句:“流西,别想太多。” 叶流西倚住他宽阔的胸膛,有些累,又有些贪恋这气息和温暖,不想再动:“我刚刚在想,和人相处久了真不好,刚认识小柳儿的时候,她是死是活,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。但是现在,说不清这种感觉……” 她从前一定没有这么担心过谁,所以这种情绪袭来的时候,整个人烦躁得如同困兽。 昌东说:“小柳儿一口一个‘西姐’的时候,屁颠儿跟在你身后像个小狗腿子的时候,你心里不开心吗?想不担心,就要做到不在意,但一般情况下,不在意是相互的,你永远不在意别人,也意味着你从来不被在意,流西,那样并不好。” 叶流西没说话,沉默很久才说:“昌东,我为了小柳儿都这么烦……你那个时候,很难受吧?” 失去了一切,全世界都没人站他一边,她最初在网吧查到这些的时候,啜吸着碳酸饮料,心说:这人真他妈背啊。 昌东笑了一下。 顿了顿说:“流西,你是出事以来,第一个安慰我的人……真的。” 哪怕是丁州,都说过他:“于情,我不会不管你这个外甥,但是于理吧,摸着良心说一句,你这事做的,真害人啊。” 说这话的时候,电视上正播关于山茶的新闻报道,老年人心最软,屏幕上家属一流泪,丁州就坐不住了:“人家知道我外甥来了,问起你,我都不好意思提你的名字……” …… 昌东很久不提这事了,哪怕突然遭遇,比如齐刘海和肥唐争看视频那次,再比如敦煌那次,也是被嘲,被骂,早已经习惯。 第一次有人问他,很难受吧。 昌东抬起头,看到月亮正自云雾里透出。 …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寒意渐渐浸透衣服,昌东低头问她:“回去吗?” 没听见她应声,低头一看,她眼睛阖着,气息浅浅的,居然睡着了。 昌东觉得好笑,犹豫了一下,伸出手轻抚上她发顶。 醒的时候像个得了多动症的豹子,睡着了反而是只安静的猫。 昌东又等了会,轻轻弯下腰,伸手托住她腿弯,把她打横抱起来。 他借着院子里灯光,送她回房躺下,摸黑拉过毯子给她罩上。 以后可以嘲笑她,这样都能睡着。 他在床边坐了会,起身出屋。 黑暗中,叶流西睁开眼睛。 有一句老话说,三个指头捏田螺,稳拿。 昌东是只田螺,她好像……可以稳拿了。 —— 后车厢门慢慢开启。 那个病弱男已经醒了,听到动静,身体骤然发紧,喉咙里发出嗬嗬的闷音,眼睛亮得有些吓人。 昌东笑了笑,说:“我们该聊聊了。” 第59章 蝎眼 叶流西知道昌东在向那人问话,她没起身,一来她已经“睡着”了,二来,反正昌东做事她放心。 她在隐约飘进的、或断或续的声音里睡着了。 又做了那个小木屋里、眼睛吃人的梦,现在她知道这个怪东西叫眼冢了——她见惯不惊,已经敢在这个重复了又重复的梦里走来走去,想到丁柳,想到昌东,最后想到自己的失忆。 真奇怪,那些影视剧里,失忆的主人公不是经常能在一些熟悉的场合里回忆出点什么的吗?她的记忆为什么就这么冥顽不灵,永远一潭死水呢? 她走到那堆柴禾边,低头看那口豁了牙的缸,头一次距离这么近地看,这才发现有一只手指长的小蝎子,正慢慢爬上缸壁。 不禁想到蝎眼的蝎子,怎么会长那么大呢? …… 一觉醒来,已经是阳光满屋,这整个城市都是土黄色,阳光一照,特别刺眼。 叶流西翻身下床,一抬眼,看到肥唐还躺着,这人睡觉躺得板板正正,两手叠放在肚子上,像遗体告别,又像吸血鬼入定。 叶流西踢床脚:“睁眼,今天看得见吗?” 醒过来的肥唐努力睁着眼睛:眼前的叶流西,只是一个影子。 他尽量言简意赅:“比昨天好点了,七成瞎。” “那起来,我去洗漱,顺带把你捎上。我可没那闲心思专门伺候你。” 肥唐赶紧爬起来。 叶流西把两人的洗漱用具都扔在盆里,一手端了盆,一手牵着肥唐往外走,刚出门口,就看到越野车的后车厢门大开,昌东坐在车沿上,正低头看昨天的那张牛皮地图,车里…… 是空的。 叶流西愣了一下:“那个人呢?” 昌东示意对面的空房:“请医生帮他接过骨,扔进去锁起来了。” “为什么给他接骨?” 昌东指了指自己胳膊处:“断的地方肿得像个盆,看不下去。” 叶流西恨恨:“那还不是活该?柳儿呢?” “刚去看过了,还没醒。” 叶流西心里一沉。 她记得昌东昨天说过,丁柳这种情况,要么很快醒,要么……睡无穷久。 她冷笑:“骨头接上了也行,反正我能再给他拗断了。” 说完了,拖着肥唐就走。 昌东目送她到压水井边,这井不需要引水,压杆狠压几下就行,出来的水头清冽——真好,有水就有人,罗布泊之所以是无人区,就是因为大湖干涸。 过了会,叶流西又牵着肥唐回来,脸上湿漉漉的,昌东说:“别进屋了,有话说。” 他边说边让出一块地方,叶流西坐过去,指示肥唐蹲墙角:“你,坐那去,晒晒太阳,对你眼睛好。” 晒晒太阳,就跟多喝热水一样,安抚病人的标配用语,起不了什么用,也出不了什么错。 肥唐老老实实坐过去,并不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