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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便打道回府,兄妹两个多年没见,因着刚才一场乱子,那点儿气闷和生疏也被消去,遗玉也没注意到李泰不乐意,亲自倒了茶水给她二哥喝,一边拿帕子给他擦拭脸上血腥,卢俊这才留意自己一身血脏,又是腥味儿,忙挠头道: “我出去坐。” 还没动,便被遗玉拉住,“坐着吧,回去再洗。” “哦。”若说卢俊长这么大最听谁的话,那还当真轮不到当娘的卢氏。 遗玉将他身上检查了一遍,掏出早有准备的药箱,喂了他几粒补血的丸药,号脉时发现卢俊血气通行十分畅顺,又见他方才对敌时大增的武艺,砍人时候毫不犹豫的手段,想来这些年也有一番境遇和历练。 “我瞧你拳脚见长,是拜了江湖上的师傅不成?”遗玉问道。 “没有,我的武艺是卢耀这些年教的,嘶!” 脸上伤口被她失手猛按了一下,卢俊呲了呲牙。 “卢耀?”不是卢老爷子拨给大哥的那个青年剑客吗,当初卢智身死,她就奇怪这人跑到哪去,原来是一直同卢俊在一起! “是那船夫?” “嗯,大哥派他保护我,”提起卢智,卢俊脸色黯然,侧目借着车内的兰花吊灯将遗玉愈见成熟的五官看了个清楚,“小妹,二哥没用,不能护你,让你一个人吃苦。” 记忆里的卢俊,整日都是傻呵呵的没心没肺,何曾这般伤感过,那声音里的歉疚,让遗玉不忍,她拿开帕子,手掌按在他肩膀上,眼神温和,柔声道: “那些都过去了,大哥的事咱们等下回去再说,娘她身体安好,这两天许就能到扬州来,咱们一家就能团聚了,大哥的墓地修在龙泉镇南山的小林子里,等回京城,我们一同去祭他。” 卢俊重重点了下头,兄妹俩还没追怀完,李泰便在一旁凉凉出声: “有手有脚,为何不回长安。” 夫妻两个待一起时间长了,说话的调调都相同,遗玉那会儿也是这么质问卢俊的,可面对李泰的质问,卢俊显然是不合作态度,他目光一转,落在李泰身上,一下子换上了审视的表情,眼神很是严肃: “小玉虽是跟着我们在田野乡里长大,可也是被母亲哥哥们捧在手心里的宝贝,她心肠好,总替别人着想,又聪明又懂事又贴心,学问也做得好,而今嫁了你,望你珍待她,长兄如父,大哥不在,便由我来承担,若是你敢欺负她,我卢俊就是死都不会放过你。” 遗玉今晚泪腺敏感极了,听见卢俊一本正经地对李泰这番交待警告,一时顾不上去想李泰被人威胁会不会发飙,就恨不得上前抱住卢俊哭上一场才好。 “自以为是。” 李泰一句淡比白水的回答,让兄妹俩一齐炸毛,扭头瞪他,然而遗玉还没来得及埋怨上他一句不懂情调,这男人便抬起手,食指抹掉她悬在眼下的泪珠子,又轻轻摸了摸她脑袋,这点动作现在由他来做,再熟练不过,两人私下更有亲密之举,但当着兄长的面,不免红了脸,一副乖顺模样,卢俊看不过眼,闷哼一声,道: “今晚这么危险,你还叫她一个人出面,若是被误伤怎么办?” “是谁惹的麻烦。”李泰并不买这二舅哥的账,若非是遗玉夹在中间,单凭他一身怪味,恐怕让人将他丢下车都可能。 卢俊尴尬,嘴硬,“那确是我不好,可你既然带着兵马,怎不早点现身。” 李泰瞥了眼过去,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理他,拉过遗玉一只小手在膝上把玩,可那一眼里清清楚楚写着“愚蠢”两个大字,直叫卢俊竖起了眉毛,遗玉见状不妙,连忙劝和: “好了二哥,别闹。” 卢俊一口气憋在喉咙里,但见她板起脸,也只有哑火,车里气氛一下子僵住,遗玉清了清嗓子,对卢俊道: “宋家的小姐你不必担心,我等下就派人送信过去,让狱中善待他们,这桩案子殿下已私查过,他们手上的证据我也亲眼看过,明早就让人快马送公文到长安请示刑部翻案,不出差错,京里一有回复,就可让他们脱狱。” 卢俊不开口,不代表他心里不惦记着宋心慈的事,被遗玉贴心地告知,这便松了口气,有些羞愧地冲她道: “这事多亏你了。” 遗玉犹豫了一下,还是决定早说清楚的好,“二哥,这宋家的小姐并不适合你婚配,但你若真是对她——” 卢俊摇摇头,苦笑一声,“都别说了,是我一厢情愿罢了。” 宋心慈未必对你没有几分真情,话到她嘴边,溜了一圈,又咽回去。 …… 累了一夜,回到卢家,没有惊动不能扰眠的卢老夫人,遗玉怕卢俊住的不舒服,就派了平卉过去打点,夫妻两个一个桶子洗了澡,等在床上躺下,已是天亮。 遗玉懒洋洋地趴在李泰胸前,眯着眼睛由他运着内力的手指,一下一下梳理她半湿的长发,像是被一团煦风裹住,暖洋洋的,很是舒服,自从那天在船上赏雨被淋到,她便发现李泰这个好处,但她也从一凝一华那里知道内力难蓄,只偶尔缠着要他特别服务,李泰总没拒绝过。 “这次皇上必会下旨清剿淮南水寨匪盗,但依我看,私盐贩卖难消难止,匪帮盗徒打压不禁,与其放任他们自生自灭,不如想想如何利用。” 遗玉说这话的时候,心里有些打鼓,她其实很想明白劝说李泰,想要有同李世民叫板的能力,从白道上走很不安全,不如就从这黑道上发展,可又不好将话说明白,只怕有挑拨他们父子关系之嫌。 两人做了夫妻,走到这一步,可以说患难与共,有福同享,却并不是无话不说,最起码,她不知道李泰还有几张厉害的底牌,李泰也不知道她对这个变异的唐朝历史的把握和知悉。 卢智的死,遗玉和李泰都知道,李世民是罪魁祸首,但夫妻两个从没将此摆到明面上说过,并不是不敢说,有时心知肚明比掏心挖肺对彼此更好。 “这件事,你考虑的很周到,”李泰手上抚摸的动作未停,“不必多虑其他,我会处理。” 他早就开始涉足南盐私路,但因不能大张旗鼓地抢掠他人地盘,进展并不快,这一夜江行遗玉的安排可以说正中他下怀,借着朝廷的手将淮南黑道清理一遍,他也可趁势而入,替而代之。 前几日他离府外出,便是在调动人手。夫妻俩也算是心意相合,在处理这件事上,李泰一开始并没打算插手,遗玉若只为卢俊,大可以派人直接将宋家三口弄出来,再同兄长相认,如此大费周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