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属进去接骨灰。 二丫头发乱蓬蓬地粘在脸上,忽然精疲力竭,一屁股坐在地上。 老人家下葬那天,雁城是个晴天。 墓地在郊外,倒也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,二丫的父母也在这里。 可她对父母的记忆已经很淡了。 都说孩子和隔代人关系一旦比和父母要亲,这个孩子对亲情的依赖性更强,心思更敏感,情感也更细腻。 葬礼上的人不多,除了杜家的人,二丫只来了两个要好的同事和姚辉。 她穿着一身黑色衣裳,被指挥着该怎么做,全程无话。 最后要走,她大伯说,杜豌,跪下给你姥姥磕个头。 二丫听话地跪下磕头,在场的人觉得奇怪,终于有人忍不住提醒她:“孩子,你倒是哭一哭啊。” 二丫跪在那,酝酿情绪许久,扁了扁嘴,最后认真地回头望着大伯:“我哭不出来啊……” 不知道为什么,自从接到这个消息后,她始终没哭,没掉过一滴眼泪。 她大伯心疼地拉起她,一挥手:“哭不出来就不哭,跟大伯回家了。” 所有人都以为二丫至少要为这事情消沉一段时间,做好了安抚照顾她的准备。 可没过两天,她精神好好地从楼上下来,说要上班去。 她爷爷拦着不让:“在家里再休息几天吧,上班着什么急?” 二丫喝着牛奶:“我得去把疗养院交的钱退了,姚辉那里还有活等着我干呢。” 说完,她擦擦嘴,穿着黑色绒衣,跟杜嵇山挥手:“爷爷再见!” 姚辉也没想到二丫在这个时候还来上班,看到她,大吃一惊:“你行吗?” 二丫低头看看自己:“哪里不行?” “我是说,你家里……下午那会我想安排别人去的。” “有什么不行,人死不能复生,我不能沉浸在我姥姥的事情里一直消沉下去,天也没塌,我越消沉,我家里人越担心我,我不想让他们那样。” 姚辉叹气,面前这人瘦的就剩巴掌大的脸了,为了守孝还穿了一身黑,更显单薄。 她把文件夹递给二丫,抱了抱她。“行吧,你不想去可以不用勉强自己,这段时间我放你假,薪水照开。” 二丫歪着头,用力回抱了抱姚辉。 下午的会开完,在宾馆后头有一条人行大道,两边低矮的白墙,路边都是高大的银杏树。 初秋时节,银杏树叶金黄,铺满了整条街,有不少老人带着孩子在这里拍照玩耍,小娃娃们骑着自行车,飞快地从二丫身边过。 二丫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,肩上担着一个包,静静地沿着这条街走着。 她走的神游天外,连身后跟了个人都不知道。 那人刻意放轻脚步,有意想吓唬她。 越跟越近,在二丫仰头看着一颗银杏树发呆时,冷不防跳出来在二丫耳边‘嘿’了一声。 二丫原本背对着那人,猝不及防一声吼,吓得她缩着肩膀打了个激灵。 孟得哈哈大笑地冲到她面前,笑的意气风发:“惊喜不惊喜?意外不意外?” 待笑完,他才发现二丫不对。 她镇静地盯着自己,既没有惊吓,也没有笑容,只是眼圈越来越红。 孟得渐渐敛起神情,严肃起来:“杜豌?” 二丫站在人来人往的银杏树下,忽然极为痛苦地张嘴,慢慢俯下身,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。 孟得慌了,疾步上前扶着她肩:“不至于吧,你别吓唬我……” 妈诶,惹祸了惹祸了。 二丫被孟得用手扶着,身体渐渐发软,噗通一声跌坐在银杏树下,由痛苦地无声恸哭改为嚎啕发泄。 心里一直压抑着的巨大悲伤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口,她哭的哀恸无声,哭的惊天动地,哭的尽情酣畅。 像个和男朋友吵架当街撒泼的姑娘。 可这泼撒的并不让人讨厌。 只能让人看出她的伤心和绝望。 扑簌簌的金黄银杏树下,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年轻姑娘,她有着最纯真的面孔,最热烈的情绪。 仿佛是个被人抛弃了的孩子。 人来人往的行人都回头奇怪地打量着她。 孟得立在一旁不知所措,蹲在她的身旁。 他和她是在杜希生病那段时间认识的,他想着那是胡唯的父亲,两人同事一场,胡唯不在雁城,他总要去照看一眼。 那是二丫坐在杜希的病房里,正认真用刀削着水果。 她是个让人记在心里了就难再忘的姑娘。 孟得见到她很惊喜,当下就在杜希的病房和她攀谈起来。 “哎,你还记得我吗?” 她低着头,“我见都没见过你,怎么就能记得了。” “怎么没见过,上回在杜叔叔家楼下,是你告诉我有人套了我的车牌号。” 二丫倏的抬头,看着孟得报出一个车牌号有点惊喜。“是你?” 嘿,不记人脸记号牌。 孟得吹了声口哨。“是我啊!”他穿着军装,原本还有些吊儿郎当的样,忽然正经地伸出手来。“我叫孟得,雁城军区作战室参谋,也是胡唯的同事。” “我叫杜豌,豌豆的豌。” 两只手握在一起,重重地摇了摇。 “谢谢你来看我三伯!” “别客气啊,一家人,应该的。” 一声甜甜地话语:“给你吃瓜。” 孟得心神荡漾:“我不吃,你吃,姑娘家多吃水果对皮肤好。” 当时杜希看着俩人你来我往的,觉得这孟得对二丫有意思,心里还很高兴。 孟得临走时,掏出手机要留二丫的手机号码:“以后胡唯不在,杜叔这边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,随叫随到。” 从那以后,两人就算认识了。 孟得今天休假,不想窝在宿舍里,就出来闲逛。 报纸新闻说雁城玉山路上的银杏开了,金黄灿烂地整条街,是游人争相拍照的景色。 他一个人走到这里,觉得也没什么看头,正索然无味时,就发现了她。